弗林特忍著身上疼痛追趕茜茜,忽然感覺到前方的茜茜停止前進,心下大喜,加快腳步趕去,果然發現她半臥在一塊大石旁。
弗林特信步走去,見茜茜的美目半瞇半閉,一幅楚楚可憐之態,更增得到她的慾望,說道:「美麗的小姐,跟我走吧,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。」
茜茜幽幽說道:「剛才已經說過的,我只喜歡進進一人,絕不會嫁給你的。」她這一句說的斬釘截鐵,弗林特不禁嘴角抽搐一下,依舊虛偽笑道:「你心裡早知道的,我們兩個擁有特殊力量,是站立於凡人之上的人上人,我們的結合,肯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你看看,大禍臨頭,你的小白臉男友就自己跑走了,這種小屁孩無情無義,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?」
茜茜歎息一聲,道:「或許你說得對,你.......能不能過來扶我一把?」
弗林特聽得她口氣鬆動,立刻喜上眉梢,巴巴地上前攙扶茜茜,聞著她身上芳香,心中暢快,笑道:「追你這麼久,還不知道你叫什......」話未畢,察覺到茜茜的神情有些異常,就像小孩說謊,似是在隱瞞什麼。
正猶疑之間,茜茜忽然發難,牢牢抓住弗林特的雙手,弗林特立知不妙,猛然扭頭,見凌進殺氣騰騰地握著小刀,刀尖指向自己的胸膛!
凌進和茜茜事前安排,前者躲藏於大石背後,後者引誘弗林特背向前者,然後從後刺殺。
如此近距離的刺殺,按道理說弗林特是難以避開,可茜茜純真無邪,從不撒謊,演戲自然強差人意,加上她病重之餘,力氣減弱一大半,還是讓他避開要害,凌進的刀尖一偏,卻是深深插入他的上臂!
只聽弗林特慘叫一聲,眼神像要射出火般,大發雷霆,一手推開凌進,準備施展飛刀殺人。
凌進自然知道一旦拉開距離,絕無可能打得贏那些快如閃電的飛刀,死死抓住他的衣袖,拔出小刀,接著大喝一聲,站直身子,運勁手臂,刀子狠狠刺向弗林特的腦袋!
雷霆萬鈞之間,弗林特來不及召喚飛刀,下意識舉手格擋,接著一下清晰的切肉聲音,他的右腕被鋒利小刀整齊削下,鮮血淋漓地掉在地上!
「啊......」弗林特叫的像殺豬似的,面容扭曲地來回蹦跳,顯然極為疼痛。
凌進從未傷害他人,聽他叫的悽慘,心下害怕,連忙扔掉小刀,地上的背包也不管了,背起茜茜疾步逃亡。
凌進慌慌張張地跑入樹林,時不時查看身後弗林特有無追來,茜茜適才使勁過度,昏眩數分鐘,此刻幽幽醒轉,見凌進安然無事,弗林特遠在後方,道:「進進,你慢慢走,那壞人還沒追來。」
凌進一直堅持快步趕路,這時再也支撐不住,速度減慢,道:「茜茜姐,你就好好休息,再走一段路就能出去,我想他未至於在大街上動用飛刀,就算到時候真的動手,我們也可向路人求助。」
茜茜點點頭,見凌進幾乎虛脫的模樣,心生不忍,道:「讓我來背你。」
凌進笑道:「別開玩笑了,你還當我是十幾歲小孩?現在我少說也要一百多磅。茜茜姐,不用擔心我的,只要你我平安無事,我辛苦一些又有什麼大不了的?」
茜茜心中感動,卻依舊放開凌進的肩膀,雙腳輕盈落地。凌進正待勸說幾句,誰知她一手抱著凌進腰間,提氣躍起。
凌進「啊」的一聲長叫,心下駭然,原來茜茜一躍之下,竟有兩三米之高,但見她右足在樹幹輕輕一點,再次升高兩米,落勢忽而轉慢,仿佛停滯半空,接著在另一株樹枝上伸足一彈,身子平飛數丈。
茜茜帶著凌進,就這麼在林間飛躍,姿態行雲流水,說不出的優美仙逸,速度比凌進狼狽跑路快上三倍有餘,看得他是目瞪口呆。
凌進稍微回神,結巴問道:「茜茜姐,你是......神仙嗎?」
茜茜巧笑嫣然,答道:「瞎說什麼呢?我天生可操控一定程度的風壓,只需在腳底製造上升風力,就能減輕身體重量,這裡這麼多樹木,對我來說就像平路一般,走上面不是更快嗎?」
凌進「哦」了一聲,猜測茜茜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超能力者,二人安然無事地在林中飛走五分鐘,眼看便要到達大馬路,茜茜忽然驚叫一聲,墮落地面,好在她正好離地不高,二人倒也無甚外傷。
凌進見茜茜臉色蒼白,急問:「茜茜姐,你沒事吧?」
茜茜眉頭緊皺,顯然在忍受某種痛楚,道:「看來還是沒辦法完全使用能力......那壞人又追上來!」
凌進嘖了一聲,二話不說背上茜茜,腳步加快,又走了數分鐘,聽見弗林特在後面大聲叫罵,似是索命的惡鬼,此時凌進已能看見山林出口,也不管橫隔膜拉傷帶來的劇痛,趕緊跑了出去,雙足踏著混凝地面,才感覺踏實一些。
由於樹木茂密,凌進看不見弗林特的身影,卻能聽見身後不斷逼近的咒罵聲,料想他很快追來,此處沒什麼建築物,只有對面馬路的一家加油站,卻是說什麼也趕不及過去,西切斯鎮只是冰州一個小鎮,就算在馬路邊等一天,也未必能見到一部計程車。
此時,一家吉普車由左駛來,凌進把心一橫,放下茜茜,經過剛才在凌進背上歇息,茜茜已能獨自站立,她開口問道:「你要幹什麼?」
凌進望著吉普車,道:「我去截車。」說罷衝出馬路,大字形檔在吉普車面前,吉普車急忙煞車,車上走下一個高大黑人,破口大罵:「你他媽的幹甚麼?這樣很危險的知不知道!」
凌進上前說道:「對不起,我有十分要緊的事情,能不能送我和朋友去機場?當然,我會支付兩倍車費的。」
黑人搖頭道:「不好意思,我沒辦法幫你。」說罷重新回到車中,凌進哀求道:「開個價錢吧,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,請幫個忙好嗎?」
黑人依然不肯,道:「抱歉,我很想幫你,可是真的不好意,我現在正趕著回家,十萬火急,我家老婆疑心病很重的,今天已經遲了回家,再耽誤時間的話,恐怕她要拿刀子桶人了,你還是找其他人吧。」
凌進心下大急,大多數西切斯鎮熱心助人,不幸今晚卻碰見一個怕老婆的,眼見夜晚無車,黑人回身上車後,二人勢必被弗林特追上,他急中生智,跑去車子後面,又回到車前阻攔黑人,道:「朋友,我已經記下你的車牌,如果你不肯送我們去機場,我會報警,說你和一個漂亮黑妞在車上濕吻,然後撞傷我的腳。」
黑人大怒,揮拳道:「我就一個人在車上,哪有什麼漂亮黑妞!況且你的腳根本沒事,為什麼要冤枉我?」
凌進毫不畏懼,道:「我實在逼於無奈,這才強迫你幫忙,車上有沒有黑妞等你老婆去判斷,我的腳也可以自己弄傷,你要走我不會阻攔,如果你肯幫忙,我一輩子都會感謝你的。」
黑人見凌進語氣堅定,打官司他倒是不怕,最怕的是老婆質問那無中生有的「黑妞」是誰,思來想去,答道:「好,就送你這小賴皮去機場,媽的,今天都不知道倒什麼霉了.......」凌進大喜,連聲道謝,回到茜茜身邊。
茜茜見他歡天喜地地跑來,一巴掌甩過去,責備道:「你怎麼那麼笨?難道......不知道這麼做很危險嗎?」夜晚車速普遍極快,加上夜間見物困難,容易發生意外,凌進以身攔車,完全不在意安危,她早就惱怒不已。
凌進被扇了一巴掌,卻是毫無怨恨之意,反而低頭道:「對不起,我只是想,被車撞死,總比死在那壞人手上好,況且......你的病也不知能不能治好,反正你死了,我也......活不下去。」
茜茜聽後又是感動,又是後悔,適才那一巴掌力度不輕不重,見凌進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印,輕輕摸去,柔聲道:「還疼嗎?」
凌進搖頭笑道:「不疼,只要是你打的,都很舒服。」
茜茜嗔道:「就愛和我胡說八道。」
二人上了黑人的吉普車,前往菲城機場,茜茜感覺到弗林特越來越遠,到後來完全感受不到,心下舒了一口氣,道:「終於擺脫那壞人了。」旋即想到弗林特失去手掌的情形,道:「進進,你說那壞人會報警嗎?」
凌進冷靜分析:「估計不會,是他蠻橫無禮地闖入我們家,要是報警處理,反倒是他理虧,就是擔心他會不會報那斷手之仇。」
正在駕車的黑人聽見二人用華語對話,微微皺眉,他這個土生土長的玫國人又怎會聽得懂?
到達機場,凌進付給黑人兩百元,黑人見他付了三倍車費,怒氣稍減,毫不客氣地拿走,說了一句「別再讓我見到你」,便駕車揚長離開。
機場人來人往,二人總算放鬆一些,雖然茜茜的背包遺留在樹林,好在機警的凌進早將護照錢包等重要物件貼身收藏,他們購買單程機票後,排隊出境,過程中茜茜氣色甚佳,說話也多了不少,不再出現虛弱欲倒的情況,饒是如此,凌進依然片刻不離地攜手相伴,生怕她忽然失去力氣似的。
進入離境大堂,凌進打了一個長途電話給凌秀,告知自己明日會到達香城。原以為凌秀會責備自己翹課,誰知他竟十分歡喜,還說會親自接機,凌進心中一暖,心想這世上除了茜茜之外,只怕只有叔叔對自己真心誠意。
二人坐在待機區,茜茜望著玻璃外的黑夜,不知在想什麼,凌進溫柔地裹住她的手,道:「茜茜姐,到了香城,我叔叔一定會幫忙找那薛醫生,你就別擔心那麼多。」
茜茜茫然惆悵說道:「希望一切順利吧......」
凌進心中一酸,側身摟住茜茜,二人良久無語,靜靜地享受著片刻的溫馨。
乘坐十五小時的飛機後,凌進回到自己出生的城市,經過一番入境檢查後,已是香城時間下午六點,二人來到接機大堂,忽然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叫喚自己,在茫茫人海中尋覓一陣,發現凌秀那張興高采烈的臉,微微一笑,牽著茜茜的手走到凌秀面前,高興地叫了一聲「叔叔」。
八年不見,凌秀頭髮多了不少白根,日積月累的繁重工作量,令他臉上出現不少皺紋,雖然年僅四十有餘,卻如五十多歲的老伯。
見到凌進後,凌秀激動地緊緊擁抱他,嗓子略帶沙啞說道:「怎麼這些年都不回家看看?難道不知道叔叔很想你嗎?」
凌進鼻頭一酸,強行忍住淚水,道:「叔叔,我......對不起,是我不好。」他自然不可能說不想見到萬曉萍才一直逃避回來,但內心的歉意卻是真情實意。
凌秀拍拍凌進的肩膀,笑道:「想當年剛接你回家的時候,還沒我一半高,現在比我還高半個頭。」
凌進破涕為笑,心下卻惆悵:我是長大了,可你卻老了不少......
凌進看了看茜茜,猶疑一陣,道:「叔叔,給你介紹一下,這是我......我的房東,一直以來很照顧我的。」
這時,凌秀才留意到凌進身後的茜茜,見她容貌清麗,甚是年輕,實在是難得一遇的氣質美女,笑呵呵地說道:「沒想到進進的房東是個漂亮小姐,我還聽信你嬸嬸亂說,以為是個老太婆呢。」
茜茜笑道:「那是我母親,她五年前不幸去世,之後由我來照顧進進,以前我們是房東和租客的關係,現在我們正在戀愛。」茜茜性格單純,想到什麼就說什麼,加上玫國文化的渲染,也不覺得直白吐露戀愛關係有什麼不妥,加上這五年來,她聽凌進說了不少凌秀的事情,自然知道凌秀十分喜歡凌進,因而對他頗有好感,要是換作他人,不說一貫冰冷處事的茜茜會不會和顏悅色,甚至連說一句話也嫌多的。
凌秀微微一驚,臉上的笑意已收斂不少,看了看凌進,意示詢問,凌進臉紅說道:「是的,我......剛才不敢說,其實她現在是我女友......」
凌秀恢復笑容,卻顯得有些尷尬,道:「原來是這樣,很好......你們坐了這麼久飛機也累了吧?我們這就回家吧。」
凌秀駕車載著凌進和茜茜,香城被譽為國際金融中心,市中的各種建設經過精心規劃,在人多地少的情況下,務求達到地盡其用,其中的代表者可說是緊密相連的高樓大廈,茜茜待在玫國二十餘年之久,卻從未去過城市,此時見香城夜晚五光十色,一路上好奇地拉著凌進問東問西。
回到凌宅,凌進聞到屋中久違的味道,不禁想起童年的一點一滴。
凌秀見茜茜面無表情地跟著凌進,笑道:「洛小姐,就當作自己家裡一般,不必拘束。」
茜茜淺笑點頭,凌秀張口欲言,房內走出一名中年美婦,見到凌秀一等人,眉頭一皺,說道:「阿秀,今晚不是有重要會議要開嗎?怎麼回來了?」說話者正是萬曉萍。
凌秀擺手笑道:「沒什麼重要的,今晚做些好吃的,我們要好好招待進進和洛小姐。」
萬曉萍看了一眼凌進,見他長成一名俊秀青年,已無半分昔日孩童的面貌,心下忐忑不安,而他身邊坐著一名美貌女子,神情頗為冷漠,猜測著凌進此行目的,便回身廚房烹調晚飯。
凌進與凌秀聊了幾句近況後,開始解釋這次回家的目的,道:「叔叔,茜茜姐身患怪病,必須長期服食一種藥丸才可以存活,我知道只有一位醫生懂得製造這種藥丸,可以幫我找到他嗎?」
凌秀道:「小事一樁,洛小姐生病,最好做個全身檢查,我明天就帶她去香城最好的醫院。」
凌進自知凌秀不太相信自己的話,畢竟這也是正常人的思維,也沒多解釋,等明日醫生檢查後,再加以說服,大概他就會相信。
此時,玄關處響起開門聲音,一名壯健青年提著籃球走入客廳,他濃眉大眼,皮膚略黑,凌進在他臉上依稀找到堂弟凌伊的痕跡,果然,凌秀冷冷道:「伊伊,今天堂哥回來,不是叫你早點回家嗎?還不快過來打聲招呼。」
凌伊冷眼瞧著凌進,眼神中吐露幾分倨傲,似是不屑先行打招呼,原本凌進見到昔日玩伴,心裡有些高興,卻見凌伊神情冷淡,似是早已忘卻兒時之情,熱切的心也漸漸冷下來,微笑道:「伊弟,好久不見了,最近還好吧?」
凌伊見進先行開口,彷彿贏了一回,態度也和緩起來,笑道:「進哥,歡迎回家,明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吧。」
凌進正待說話,凌秀臉色一板,道:「玩什麼玩,明天你大學還有課呢,難道還想翹課不成?」
凌伊被父親搶白一句,臉色也難看起來,卻不敢對父親發脾氣,逕自回房,卻自言自語道:「他還是不是翹課回來的......」接著便聽到用力關門的聲音。
凌秀大搖其頭,歎道:「沒禮貌的臭小子,都是給寵出來的。」
三人在客廳聊了一小時,萬曉萍煮好晚餐,呼喚眾人用餐,三人分別就座,萬曉萍呼喊幾聲,凌伊才慢吞吞地出房吃飯。
飯桌上四菜一湯,有清蒸桂花魚和螃蟹、蘿蔔燉牛腩,腐乳空心菜以及冬菇豬骨湯,各種香味充斥著整個飯聽,眾人各自起筷,萬曉萍假惺惺地夾了一塊牛腩給凌進,笑道:「來,嬸嬸還記得你最喜歡吃這些菜,今晚特意全部煮給你吃,在國外很難吃到這些地道的華國菜吧?」
凌進勉強笑了笑,用飯碗接過牛腩,他自然知道萬曉萍又在演無聊獨角戲,她從來沒問過自己喜歡吃什麼,又怎會知道要煮什麼菜式?她說的喜歡倒是真的,不過喜歡之人卻是她的兒子凌伊。
懵然不知的凌秀拍掌笑道:「還是曉萍記性好,厲害,厲害!」
萬曉萍輕碎一口,拍打一下丈夫肩膀,二人雖已到中年,卻還如年輕時那般恩愛,茜茜看到二人的神情,心下黯然:如果我和進進也能在一起,直到他們這般歲數,那該有多好?
飯後,凌秀有事回公司,凌伊整個飯局一聲不吭,飯後直接回房,之後萬曉萍安排房間,凌進睡他兒時的小房,茜茜則睡客房。
然而茜茜似乎不太滿意安排,悄悄和凌進說道:「進進,我想和你一起睡。」
凌進臉頰一紅,問道:「為什麼?」
茜茜嘀咕道:「因為我......我不習慣那麼多人住在一起,再說我們時間也不多,你就當陪陪我好嗎?」
凌進自然不會拒絕,對萬曉萍不亢不卑地說道:「嬸嬸,今晚茜茜姐和我一起睡,你就不必收拾客房了,謝謝。」
萬曉萍正想說問原因,忽然似是想到什麼,旋即笑道:「好的,你們坐長途機怕是累壞了,今晚早點休息吧。」
凌進見她眼神狡猾,滿臉虛偽,定是又想到什麼來陷害自己,但如今自己已是二十青年,自然不懼她的陰謀詭計,便與茜茜進房歇息。
二人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,茜茜用萬曉萍準備的衣物先行洗澡,之後輪到凌進。
凌進洗澡後,拭擦頭髮入房,見茜茜側臥床上,眼睛半瞇地望著自己,不禁心神一盪,道:「還......沒睡嗎?」
茜茜似笑非笑地招手:「進進,你過來。」
凌進依言躺在茜茜旁邊,全身滾燙,心跳加速,緊張得不敢說話,茜茜摟著他的手,奇道:「怎麼身體這麼熱?哪裡不舒服嗎?」
凌進支吾不說,茜茜追問得緊,凌進才吞吞吐吐地說道:「茜茜姐,別靠我這麼近,我怕.......我控制不了自己。」
茜茜立刻明白他在指什麼,臉色緋紅,輕輕鬆開凌進的手,細聲道:「如果你想要的話,我是不會介意的......」雖然她久居異國,對於愛情方面甚為大膽開放,卻依然是未經人事的處女,遇到這種事自然還是會有一些害怕和緊張。
凌進吞了吞口水,慢慢地順著茜茜的手臂,進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身體,茜茜輕輕嬌喘,經過一場前戲,二人腦子開始昏昏沉沉的,很快在床上彼此纏綿,一室皆春。
此時門外,萬曉萍正在鬼鬼祟祟地附門偷聽,當她聽見房內傳來男女交歡之聲,心下偷喜,悄悄回到主人房。
當晚凌晨,凌秀回到房中,萬曉萍端著菊花茶,放在他的面前,笑道:「要按兩下嗎?」
凌秀擺擺手,喝了一口茶,道:「孩子們都睡了嗎?」
萬曉萍點點頭,忽然問道:「今天進進帶回來那個女孩,是他在玫國的房東吧?」
凌秀除去領帶,答道:「對啊,一開始是有點驚訝,畢竟洛小姐年紀比進進大,又是他在玫國的監護人,關係上有些尷尬,但現在又不是古代那麼封建,只要進進喜歡,他們又認真對待這份關係,我也不會阻止什麼的。」
萬曉萍「呃」了一聲,張口欲言,卻又遲疑不說,凌秀自然留意到,問道:「怎麼?發生什麼事?」
萬曉萍道:「其實我也不想多說的,那位洛小姐長得很漂亮,他們又長期住在一起,進進喜歡她也是情理之中,就怕.......」
凌秀追問:「就怕什麼?」
萬曉萍似是老早背好台詞,侃侃而道:「你也知道外國人思想開放,進進待在外面那麼多年,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影響,如果他們兩個認真戀愛也就罷了,就怕只是隨便玩玩。不過嘛,現在年輕人的愛情觀念和我們那年代不一樣,玩玩倒是沒什麼,反倒是進進為了她翹課回來,耽誤學業,我就有點擔心啊…..」
凌秀又問:「擔心什麼?」
萬曉萍裝作愁眉苦臉地說道:「我聽不少朋友都說在國外的留學生一天到晚吃喝玩樂,有些人甚至騙家人學費,連課也不上,說句不好聽的,平時他們在家幹甚麼,我們也不知道啊......」
凌秀深思一陣,道:「進進一向規規矩矩,洛小姐看起來也不像放蕩隨便的女孩,會不會是你憂慮太多?」
萬曉萍嘆了一聲,坐在丈夫身邊,道:「本來我也是這般想的,可是......剛才問本打算分開他們一人一間休息,那位洛小姐卻大聲說要和進進一起睡,我也沒想什麼,就讓他們自己喜歡,然後他們洗完澡後,我正想問他們要不要吃些水果,怎知.......怎知在門外聽到他們在房內幹那些羞事.......你想想,他們在我們家尚且這般胡來,在玫國,孤男寡女共處一屋......唉.......」
凌秀臉色一沉,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:「難道進進真的那麼不思長進?結識女朋友不打緊,因此荒廢學業可就是大問題......」
萬曉萍嘴角含笑,暗裡偷爽,凌秀卻是愁眉不展,心中期盼這只是一場誤解,凌進去了玫國後,甚少與凌家聯絡,他日理萬機,也相信凌進為人,從不過問,因此對凌進的成績是一概不知,這也是令他起疑的主因之一。
次日一早,茜茜倚偎在凌進的懷中醒來,她見凌進望著自己,淺淺一笑道:「不多睡一會兒嗎?」
凌進輕輕摸著茜茜柔滑無比的長髮,笑道:「這樣我才能多看你幾眼啊。」
二人昨晚初嘗禁果,纏綿悱惻,又說了一些情話,便起床梳洗,用過早飯後,與凌秀前去香城馬利納醫院,為茜茜做全身檢查,結果自然是毫無問題,只是有些營養不足,醫生建議進食一些補品。離開醫院後,凌秀買了一些上等靈芝,回家後萬曉萍將其泡茶,茜茜喝下後臉色紅潤起,精神也好了不少,向凌秀連聲道謝,但茜茜和凌進心裡都知道,沒有那藥丸的話,終究還是難逃一死。
於是當晚,凌進乘萬曉萍不為意,拉了凌秀去天台聊天,說道:「叔叔,我很感激你今天為茜茜姐做的事,但我真的希望你能相信我,找不到那名醫生,茜茜姐必死無疑。」
凌秀沉吟一陣,道:「雖然我現在財力不如以前,但人脈還是有的,在華國找一個醫生不難,但進進,你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關心洛小姐嗎?」
凌進微微一怔,旋即答道:「叔叔,如果茜茜姐死了,我也不會活下去,這樣你懂我對她的感情了吧?」
凌秀語氣轉怒,斥責道:「什麼?你竟然為了一個女生要死要活的!如果她不是真心待你,你這不是.......唉......」說到最後不知該如何勸說,忍不住長嘆一聲。
凌進漠然說道:「叔叔,從小到大,沒多少人真心待我,你一直對我很好,我心裡知道,這份恩情,我一定會努力報答。對我來說,茜茜姐和你一樣,五年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,可憐我,照顧我,這份感情還能有假的嗎?」
凌秀嘆了一聲,望著香城夜景,道:「我不求你的回報,只求你做一個上進的人,好吧,叔叔先相信你,今晚我就派人找找那醫生的診所。」
凌進感激不已,道:「謝謝叔叔!」
凌秀看著凌進歡天喜地的模樣,暗想:好好一個青年,但願別耽迷女色才是啊。
又過一日,茜茜想看看香城的地土風情,於是凌進帶著她去香城鬧區萬角四處逛逛。茜茜見到各種巧奪天工的精美飾物、層出不窮的街頭美食以及領航世界的先進產品,令她這位一直隱居深山的小女生大開眼界,彷彿來到另一個世界般。
二人在一家精品店買了一對音樂盒,轉動環上發條會播放「夢中的婚禮」,一盒為紅,播放上曲;一盒為藍,播放下曲,茜茜取走紅盒,凌進則取藍盒,正當他們離開精品店時,忽聞前方有吵鬧聲,圍起一堆人群觀眾,凌進好奇心起,拉著茜茜前去觀看。
人群當中,站著一男二女,男的摟著一名艷妝女人,而另一名尋常家庭主婦打扮的女人則哭罵著男人,說什麼「有眼無珠」,「離婚」之類的話,外加不堪入耳的地道髒話,旁人也紛紛拿出手機拍攝錄像,以待風波結束後放上網路。
只聽男人一臉冷漠地說道:「你在這裡吵有什麼用?要離婚也要等回家再說。」
他的妻子卻依然淚流滿臉,哭喪道:「你這無情無義的臭男人!我為你生了兩個兒子,每天辛辛苦苦照料這個家,你卻背著我跟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,你還是人不是!」
「你看看你的豬樣,到底是誰辛苦呢?好啊,反正你已經知道了,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和小萱在一起,要離婚是不是?現在我們就去!」
聽了一會兒,凌進已了解情況,這男人在外面有女人,正好被老婆當街發現,因此才吵了起來,這時茜茜旁邊的一名大嬸和身邊友人說道:「男人結婚後,本性就出來了。」
另一個大嬸附和:「誰說結婚後才會的,現在的年輕人上床後就這樣了,試問哪個男人不貪新忘舊的?他們就得嚴加看管才行,那位太太怕是太信任自己丈夫了,真可憐啊…….」
茜茜聽後秀眉一皺,想起前晚與凌進銷魂之夜,怔怔地望著凌進的俊臉,心裡冒出從未想過的疑問:假以時日,進進也會變成那種無情無義的男人嗎?
凌進見茜茜鬱鬱寡歡的模樣,還道她不喜歡人多擁擠,又怕她身體支撐不住,便帶她回家休息。
弗林特信步走去,見茜茜的美目半瞇半閉,一幅楚楚可憐之態,更增得到她的慾望,說道:「美麗的小姐,跟我走吧,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對待你的。」
茜茜幽幽說道:「剛才已經說過的,我只喜歡進進一人,絕不會嫁給你的。」她這一句說的斬釘截鐵,弗林特不禁嘴角抽搐一下,依舊虛偽笑道:「你心裡早知道的,我們兩個擁有特殊力量,是站立於凡人之上的人上人,我們的結合,肯定是天造地設的一對。你看看,大禍臨頭,你的小白臉男友就自己跑走了,這種小屁孩無情無義,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?」
茜茜歎息一聲,道:「或許你說得對,你.......能不能過來扶我一把?」
弗林特聽得她口氣鬆動,立刻喜上眉梢,巴巴地上前攙扶茜茜,聞著她身上芳香,心中暢快,笑道:「追你這麼久,還不知道你叫什......」話未畢,察覺到茜茜的神情有些異常,就像小孩說謊,似是在隱瞞什麼。
正猶疑之間,茜茜忽然發難,牢牢抓住弗林特的雙手,弗林特立知不妙,猛然扭頭,見凌進殺氣騰騰地握著小刀,刀尖指向自己的胸膛!
凌進和茜茜事前安排,前者躲藏於大石背後,後者引誘弗林特背向前者,然後從後刺殺。
如此近距離的刺殺,按道理說弗林特是難以避開,可茜茜純真無邪,從不撒謊,演戲自然強差人意,加上她病重之餘,力氣減弱一大半,還是讓他避開要害,凌進的刀尖一偏,卻是深深插入他的上臂!
只聽弗林特慘叫一聲,眼神像要射出火般,大發雷霆,一手推開凌進,準備施展飛刀殺人。
凌進自然知道一旦拉開距離,絕無可能打得贏那些快如閃電的飛刀,死死抓住他的衣袖,拔出小刀,接著大喝一聲,站直身子,運勁手臂,刀子狠狠刺向弗林特的腦袋!
雷霆萬鈞之間,弗林特來不及召喚飛刀,下意識舉手格擋,接著一下清晰的切肉聲音,他的右腕被鋒利小刀整齊削下,鮮血淋漓地掉在地上!
「啊......」弗林特叫的像殺豬似的,面容扭曲地來回蹦跳,顯然極為疼痛。
凌進從未傷害他人,聽他叫的悽慘,心下害怕,連忙扔掉小刀,地上的背包也不管了,背起茜茜疾步逃亡。
凌進慌慌張張地跑入樹林,時不時查看身後弗林特有無追來,茜茜適才使勁過度,昏眩數分鐘,此刻幽幽醒轉,見凌進安然無事,弗林特遠在後方,道:「進進,你慢慢走,那壞人還沒追來。」
凌進一直堅持快步趕路,這時再也支撐不住,速度減慢,道:「茜茜姐,你就好好休息,再走一段路就能出去,我想他未至於在大街上動用飛刀,就算到時候真的動手,我們也可向路人求助。」
茜茜點點頭,見凌進幾乎虛脫的模樣,心生不忍,道:「讓我來背你。」
凌進笑道:「別開玩笑了,你還當我是十幾歲小孩?現在我少說也要一百多磅。茜茜姐,不用擔心我的,只要你我平安無事,我辛苦一些又有什麼大不了的?」
茜茜心中感動,卻依舊放開凌進的肩膀,雙腳輕盈落地。凌進正待勸說幾句,誰知她一手抱著凌進腰間,提氣躍起。
凌進「啊」的一聲長叫,心下駭然,原來茜茜一躍之下,竟有兩三米之高,但見她右足在樹幹輕輕一點,再次升高兩米,落勢忽而轉慢,仿佛停滯半空,接著在另一株樹枝上伸足一彈,身子平飛數丈。
茜茜帶著凌進,就這麼在林間飛躍,姿態行雲流水,說不出的優美仙逸,速度比凌進狼狽跑路快上三倍有餘,看得他是目瞪口呆。
凌進稍微回神,結巴問道:「茜茜姐,你是......神仙嗎?」
茜茜巧笑嫣然,答道:「瞎說什麼呢?我天生可操控一定程度的風壓,只需在腳底製造上升風力,就能減輕身體重量,這裡這麼多樹木,對我來說就像平路一般,走上面不是更快嗎?」
凌進「哦」了一聲,猜測茜茜大概就是傳說中的超能力者,二人安然無事地在林中飛走五分鐘,眼看便要到達大馬路,茜茜忽然驚叫一聲,墮落地面,好在她正好離地不高,二人倒也無甚外傷。
凌進見茜茜臉色蒼白,急問:「茜茜姐,你沒事吧?」
茜茜眉頭緊皺,顯然在忍受某種痛楚,道:「看來還是沒辦法完全使用能力......那壞人又追上來!」
凌進嘖了一聲,二話不說背上茜茜,腳步加快,又走了數分鐘,聽見弗林特在後面大聲叫罵,似是索命的惡鬼,此時凌進已能看見山林出口,也不管橫隔膜拉傷帶來的劇痛,趕緊跑了出去,雙足踏著混凝地面,才感覺踏實一些。
由於樹木茂密,凌進看不見弗林特的身影,卻能聽見身後不斷逼近的咒罵聲,料想他很快追來,此處沒什麼建築物,只有對面馬路的一家加油站,卻是說什麼也趕不及過去,西切斯鎮只是冰州一個小鎮,就算在馬路邊等一天,也未必能見到一部計程車。
此時,一家吉普車由左駛來,凌進把心一橫,放下茜茜,經過剛才在凌進背上歇息,茜茜已能獨自站立,她開口問道:「你要幹什麼?」
凌進望著吉普車,道:「我去截車。」說罷衝出馬路,大字形檔在吉普車面前,吉普車急忙煞車,車上走下一個高大黑人,破口大罵:「你他媽的幹甚麼?這樣很危險的知不知道!」
凌進上前說道:「對不起,我有十分要緊的事情,能不能送我和朋友去機場?當然,我會支付兩倍車費的。」
黑人搖頭道:「不好意思,我沒辦法幫你。」說罷重新回到車中,凌進哀求道:「開個價錢吧,我會盡量滿足你的要求,請幫個忙好嗎?」
黑人依然不肯,道:「抱歉,我很想幫你,可是真的不好意,我現在正趕著回家,十萬火急,我家老婆疑心病很重的,今天已經遲了回家,再耽誤時間的話,恐怕她要拿刀子桶人了,你還是找其他人吧。」
凌進心下大急,大多數西切斯鎮熱心助人,不幸今晚卻碰見一個怕老婆的,眼見夜晚無車,黑人回身上車後,二人勢必被弗林特追上,他急中生智,跑去車子後面,又回到車前阻攔黑人,道:「朋友,我已經記下你的車牌,如果你不肯送我們去機場,我會報警,說你和一個漂亮黑妞在車上濕吻,然後撞傷我的腳。」
黑人大怒,揮拳道:「我就一個人在車上,哪有什麼漂亮黑妞!況且你的腳根本沒事,為什麼要冤枉我?」
凌進毫不畏懼,道:「我實在逼於無奈,這才強迫你幫忙,車上有沒有黑妞等你老婆去判斷,我的腳也可以自己弄傷,你要走我不會阻攔,如果你肯幫忙,我一輩子都會感謝你的。」
黑人見凌進語氣堅定,打官司他倒是不怕,最怕的是老婆質問那無中生有的「黑妞」是誰,思來想去,答道:「好,就送你這小賴皮去機場,媽的,今天都不知道倒什麼霉了.......」凌進大喜,連聲道謝,回到茜茜身邊。
茜茜見他歡天喜地地跑來,一巴掌甩過去,責備道:「你怎麼那麼笨?難道......不知道這麼做很危險嗎?」夜晚車速普遍極快,加上夜間見物困難,容易發生意外,凌進以身攔車,完全不在意安危,她早就惱怒不已。
凌進被扇了一巴掌,卻是毫無怨恨之意,反而低頭道:「對不起,我只是想,被車撞死,總比死在那壞人手上好,況且......你的病也不知能不能治好,反正你死了,我也......活不下去。」
茜茜聽後又是感動,又是後悔,適才那一巴掌力度不輕不重,見凌進的臉頰泛起淡淡的紅印,輕輕摸去,柔聲道:「還疼嗎?」
凌進搖頭笑道:「不疼,只要是你打的,都很舒服。」
茜茜嗔道:「就愛和我胡說八道。」
二人上了黑人的吉普車,前往菲城機場,茜茜感覺到弗林特越來越遠,到後來完全感受不到,心下舒了一口氣,道:「終於擺脫那壞人了。」旋即想到弗林特失去手掌的情形,道:「進進,你說那壞人會報警嗎?」
凌進冷靜分析:「估計不會,是他蠻橫無禮地闖入我們家,要是報警處理,反倒是他理虧,就是擔心他會不會報那斷手之仇。」
正在駕車的黑人聽見二人用華語對話,微微皺眉,他這個土生土長的玫國人又怎會聽得懂?
到達機場,凌進付給黑人兩百元,黑人見他付了三倍車費,怒氣稍減,毫不客氣地拿走,說了一句「別再讓我見到你」,便駕車揚長離開。
機場人來人往,二人總算放鬆一些,雖然茜茜的背包遺留在樹林,好在機警的凌進早將護照錢包等重要物件貼身收藏,他們購買單程機票後,排隊出境,過程中茜茜氣色甚佳,說話也多了不少,不再出現虛弱欲倒的情況,饒是如此,凌進依然片刻不離地攜手相伴,生怕她忽然失去力氣似的。
進入離境大堂,凌進打了一個長途電話給凌秀,告知自己明日會到達香城。原以為凌秀會責備自己翹課,誰知他竟十分歡喜,還說會親自接機,凌進心中一暖,心想這世上除了茜茜之外,只怕只有叔叔對自己真心誠意。
二人坐在待機區,茜茜望著玻璃外的黑夜,不知在想什麼,凌進溫柔地裹住她的手,道:「茜茜姐,到了香城,我叔叔一定會幫忙找那薛醫生,你就別擔心那麼多。」
茜茜茫然惆悵說道:「希望一切順利吧......」
凌進心中一酸,側身摟住茜茜,二人良久無語,靜靜地享受著片刻的溫馨。
乘坐十五小時的飛機後,凌進回到自己出生的城市,經過一番入境檢查後,已是香城時間下午六點,二人來到接機大堂,忽然聽見一把熟悉的聲音叫喚自己,在茫茫人海中尋覓一陣,發現凌秀那張興高采烈的臉,微微一笑,牽著茜茜的手走到凌秀面前,高興地叫了一聲「叔叔」。
八年不見,凌秀頭髮多了不少白根,日積月累的繁重工作量,令他臉上出現不少皺紋,雖然年僅四十有餘,卻如五十多歲的老伯。
見到凌進後,凌秀激動地緊緊擁抱他,嗓子略帶沙啞說道:「怎麼這些年都不回家看看?難道不知道叔叔很想你嗎?」
凌進鼻頭一酸,強行忍住淚水,道:「叔叔,我......對不起,是我不好。」他自然不可能說不想見到萬曉萍才一直逃避回來,但內心的歉意卻是真情實意。
凌秀拍拍凌進的肩膀,笑道:「想當年剛接你回家的時候,還沒我一半高,現在比我還高半個頭。」
凌進破涕為笑,心下卻惆悵:我是長大了,可你卻老了不少......
凌進看了看茜茜,猶疑一陣,道:「叔叔,給你介紹一下,這是我......我的房東,一直以來很照顧我的。」
這時,凌秀才留意到凌進身後的茜茜,見她容貌清麗,甚是年輕,實在是難得一遇的氣質美女,笑呵呵地說道:「沒想到進進的房東是個漂亮小姐,我還聽信你嬸嬸亂說,以為是個老太婆呢。」
茜茜笑道:「那是我母親,她五年前不幸去世,之後由我來照顧進進,以前我們是房東和租客的關係,現在我們正在戀愛。」茜茜性格單純,想到什麼就說什麼,加上玫國文化的渲染,也不覺得直白吐露戀愛關係有什麼不妥,加上這五年來,她聽凌進說了不少凌秀的事情,自然知道凌秀十分喜歡凌進,因而對他頗有好感,要是換作他人,不說一貫冰冷處事的茜茜會不會和顏悅色,甚至連說一句話也嫌多的。
凌秀微微一驚,臉上的笑意已收斂不少,看了看凌進,意示詢問,凌進臉紅說道:「是的,我......剛才不敢說,其實她現在是我女友......」
凌秀恢復笑容,卻顯得有些尷尬,道:「原來是這樣,很好......你們坐了這麼久飛機也累了吧?我們這就回家吧。」
凌秀駕車載著凌進和茜茜,香城被譽為國際金融中心,市中的各種建設經過精心規劃,在人多地少的情況下,務求達到地盡其用,其中的代表者可說是緊密相連的高樓大廈,茜茜待在玫國二十餘年之久,卻從未去過城市,此時見香城夜晚五光十色,一路上好奇地拉著凌進問東問西。
回到凌宅,凌進聞到屋中久違的味道,不禁想起童年的一點一滴。
凌秀見茜茜面無表情地跟著凌進,笑道:「洛小姐,就當作自己家裡一般,不必拘束。」
茜茜淺笑點頭,凌秀張口欲言,房內走出一名中年美婦,見到凌秀一等人,眉頭一皺,說道:「阿秀,今晚不是有重要會議要開嗎?怎麼回來了?」說話者正是萬曉萍。
凌秀擺手笑道:「沒什麼重要的,今晚做些好吃的,我們要好好招待進進和洛小姐。」
萬曉萍看了一眼凌進,見他長成一名俊秀青年,已無半分昔日孩童的面貌,心下忐忑不安,而他身邊坐著一名美貌女子,神情頗為冷漠,猜測著凌進此行目的,便回身廚房烹調晚飯。
凌進與凌秀聊了幾句近況後,開始解釋這次回家的目的,道:「叔叔,茜茜姐身患怪病,必須長期服食一種藥丸才可以存活,我知道只有一位醫生懂得製造這種藥丸,可以幫我找到他嗎?」
凌秀道:「小事一樁,洛小姐生病,最好做個全身檢查,我明天就帶她去香城最好的醫院。」
凌進自知凌秀不太相信自己的話,畢竟這也是正常人的思維,也沒多解釋,等明日醫生檢查後,再加以說服,大概他就會相信。
此時,玄關處響起開門聲音,一名壯健青年提著籃球走入客廳,他濃眉大眼,皮膚略黑,凌進在他臉上依稀找到堂弟凌伊的痕跡,果然,凌秀冷冷道:「伊伊,今天堂哥回來,不是叫你早點回家嗎?還不快過來打聲招呼。」
凌伊冷眼瞧著凌進,眼神中吐露幾分倨傲,似是不屑先行打招呼,原本凌進見到昔日玩伴,心裡有些高興,卻見凌伊神情冷淡,似是早已忘卻兒時之情,熱切的心也漸漸冷下來,微笑道:「伊弟,好久不見了,最近還好吧?」
凌伊見進先行開口,彷彿贏了一回,態度也和緩起來,笑道:「進哥,歡迎回家,明天我們一起出去玩吧。」
凌進正待說話,凌秀臉色一板,道:「玩什麼玩,明天你大學還有課呢,難道還想翹課不成?」
凌伊被父親搶白一句,臉色也難看起來,卻不敢對父親發脾氣,逕自回房,卻自言自語道:「他還是不是翹課回來的......」接著便聽到用力關門的聲音。
凌秀大搖其頭,歎道:「沒禮貌的臭小子,都是給寵出來的。」
三人在客廳聊了一小時,萬曉萍煮好晚餐,呼喚眾人用餐,三人分別就座,萬曉萍呼喊幾聲,凌伊才慢吞吞地出房吃飯。
飯桌上四菜一湯,有清蒸桂花魚和螃蟹、蘿蔔燉牛腩,腐乳空心菜以及冬菇豬骨湯,各種香味充斥著整個飯聽,眾人各自起筷,萬曉萍假惺惺地夾了一塊牛腩給凌進,笑道:「來,嬸嬸還記得你最喜歡吃這些菜,今晚特意全部煮給你吃,在國外很難吃到這些地道的華國菜吧?」
凌進勉強笑了笑,用飯碗接過牛腩,他自然知道萬曉萍又在演無聊獨角戲,她從來沒問過自己喜歡吃什麼,又怎會知道要煮什麼菜式?她說的喜歡倒是真的,不過喜歡之人卻是她的兒子凌伊。
懵然不知的凌秀拍掌笑道:「還是曉萍記性好,厲害,厲害!」
萬曉萍輕碎一口,拍打一下丈夫肩膀,二人雖已到中年,卻還如年輕時那般恩愛,茜茜看到二人的神情,心下黯然:如果我和進進也能在一起,直到他們這般歲數,那該有多好?
飯後,凌秀有事回公司,凌伊整個飯局一聲不吭,飯後直接回房,之後萬曉萍安排房間,凌進睡他兒時的小房,茜茜則睡客房。
然而茜茜似乎不太滿意安排,悄悄和凌進說道:「進進,我想和你一起睡。」
凌進臉頰一紅,問道:「為什麼?」
茜茜嘀咕道:「因為我......我不習慣那麼多人住在一起,再說我們時間也不多,你就當陪陪我好嗎?」
凌進自然不會拒絕,對萬曉萍不亢不卑地說道:「嬸嬸,今晚茜茜姐和我一起睡,你就不必收拾客房了,謝謝。」
萬曉萍正想說問原因,忽然似是想到什麼,旋即笑道:「好的,你們坐長途機怕是累壞了,今晚早點休息吧。」
凌進見她眼神狡猾,滿臉虛偽,定是又想到什麼來陷害自己,但如今自己已是二十青年,自然不懼她的陰謀詭計,便與茜茜進房歇息。
二人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,茜茜用萬曉萍準備的衣物先行洗澡,之後輪到凌進。
凌進洗澡後,拭擦頭髮入房,見茜茜側臥床上,眼睛半瞇地望著自己,不禁心神一盪,道:「還......沒睡嗎?」
茜茜似笑非笑地招手:「進進,你過來。」
凌進依言躺在茜茜旁邊,全身滾燙,心跳加速,緊張得不敢說話,茜茜摟著他的手,奇道:「怎麼身體這麼熱?哪裡不舒服嗎?」
凌進支吾不說,茜茜追問得緊,凌進才吞吞吐吐地說道:「茜茜姐,別靠我這麼近,我怕.......我控制不了自己。」
茜茜立刻明白他在指什麼,臉色緋紅,輕輕鬆開凌進的手,細聲道:「如果你想要的話,我是不會介意的......」雖然她久居異國,對於愛情方面甚為大膽開放,卻依然是未經人事的處女,遇到這種事自然還是會有一些害怕和緊張。
凌進吞了吞口水,慢慢地順著茜茜的手臂,進而溫柔地撫摸著她的身體,茜茜輕輕嬌喘,經過一場前戲,二人腦子開始昏昏沉沉的,很快在床上彼此纏綿,一室皆春。
此時門外,萬曉萍正在鬼鬼祟祟地附門偷聽,當她聽見房內傳來男女交歡之聲,心下偷喜,悄悄回到主人房。
當晚凌晨,凌秀回到房中,萬曉萍端著菊花茶,放在他的面前,笑道:「要按兩下嗎?」
凌秀擺擺手,喝了一口茶,道:「孩子們都睡了嗎?」
萬曉萍點點頭,忽然問道:「今天進進帶回來那個女孩,是他在玫國的房東吧?」
凌秀除去領帶,答道:「對啊,一開始是有點驚訝,畢竟洛小姐年紀比進進大,又是他在玫國的監護人,關係上有些尷尬,但現在又不是古代那麼封建,只要進進喜歡,他們又認真對待這份關係,我也不會阻止什麼的。」
萬曉萍「呃」了一聲,張口欲言,卻又遲疑不說,凌秀自然留意到,問道:「怎麼?發生什麼事?」
萬曉萍道:「其實我也不想多說的,那位洛小姐長得很漂亮,他們又長期住在一起,進進喜歡她也是情理之中,就怕.......」
凌秀追問:「就怕什麼?」
萬曉萍似是老早背好台詞,侃侃而道:「你也知道外國人思想開放,進進待在外面那麼多年,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影響,如果他們兩個認真戀愛也就罷了,就怕只是隨便玩玩。不過嘛,現在年輕人的愛情觀念和我們那年代不一樣,玩玩倒是沒什麼,反倒是進進為了她翹課回來,耽誤學業,我就有點擔心啊…..」
凌秀又問:「擔心什麼?」
萬曉萍裝作愁眉苦臉地說道:「我聽不少朋友都說在國外的留學生一天到晚吃喝玩樂,有些人甚至騙家人學費,連課也不上,說句不好聽的,平時他們在家幹甚麼,我們也不知道啊......」
凌秀深思一陣,道:「進進一向規規矩矩,洛小姐看起來也不像放蕩隨便的女孩,會不會是你憂慮太多?」
萬曉萍嘆了一聲,坐在丈夫身邊,道:「本來我也是這般想的,可是......剛才問本打算分開他們一人一間休息,那位洛小姐卻大聲說要和進進一起睡,我也沒想什麼,就讓他們自己喜歡,然後他們洗完澡後,我正想問他們要不要吃些水果,怎知.......怎知在門外聽到他們在房內幹那些羞事.......你想想,他們在我們家尚且這般胡來,在玫國,孤男寡女共處一屋......唉.......」
凌秀臉色一沉,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:「難道進進真的那麼不思長進?結識女朋友不打緊,因此荒廢學業可就是大問題......」
萬曉萍嘴角含笑,暗裡偷爽,凌秀卻是愁眉不展,心中期盼這只是一場誤解,凌進去了玫國後,甚少與凌家聯絡,他日理萬機,也相信凌進為人,從不過問,因此對凌進的成績是一概不知,這也是令他起疑的主因之一。
次日一早,茜茜倚偎在凌進的懷中醒來,她見凌進望著自己,淺淺一笑道:「不多睡一會兒嗎?」
凌進輕輕摸著茜茜柔滑無比的長髮,笑道:「這樣我才能多看你幾眼啊。」
二人昨晚初嘗禁果,纏綿悱惻,又說了一些情話,便起床梳洗,用過早飯後,與凌秀前去香城馬利納醫院,為茜茜做全身檢查,結果自然是毫無問題,只是有些營養不足,醫生建議進食一些補品。離開醫院後,凌秀買了一些上等靈芝,回家後萬曉萍將其泡茶,茜茜喝下後臉色紅潤起,精神也好了不少,向凌秀連聲道謝,但茜茜和凌進心裡都知道,沒有那藥丸的話,終究還是難逃一死。
於是當晚,凌進乘萬曉萍不為意,拉了凌秀去天台聊天,說道:「叔叔,我很感激你今天為茜茜姐做的事,但我真的希望你能相信我,找不到那名醫生,茜茜姐必死無疑。」
凌秀沉吟一陣,道:「雖然我現在財力不如以前,但人脈還是有的,在華國找一個醫生不難,但進進,你不覺得自己有些過分關心洛小姐嗎?」
凌進微微一怔,旋即答道:「叔叔,如果茜茜姐死了,我也不會活下去,這樣你懂我對她的感情了吧?」
凌秀語氣轉怒,斥責道:「什麼?你竟然為了一個女生要死要活的!如果她不是真心待你,你這不是.......唉......」說到最後不知該如何勸說,忍不住長嘆一聲。
凌進漠然說道:「叔叔,從小到大,沒多少人真心待我,你一直對我很好,我心裡知道,這份恩情,我一定會努力報答。對我來說,茜茜姐和你一樣,五年來她無微不至的關懷,可憐我,照顧我,這份感情還能有假的嗎?」
凌秀嘆了一聲,望著香城夜景,道:「我不求你的回報,只求你做一個上進的人,好吧,叔叔先相信你,今晚我就派人找找那醫生的診所。」
凌進感激不已,道:「謝謝叔叔!」
凌秀看著凌進歡天喜地的模樣,暗想:好好一個青年,但願別耽迷女色才是啊。
又過一日,茜茜想看看香城的地土風情,於是凌進帶著她去香城鬧區萬角四處逛逛。茜茜見到各種巧奪天工的精美飾物、層出不窮的街頭美食以及領航世界的先進產品,令她這位一直隱居深山的小女生大開眼界,彷彿來到另一個世界般。
二人在一家精品店買了一對音樂盒,轉動環上發條會播放「夢中的婚禮」,一盒為紅,播放上曲;一盒為藍,播放下曲,茜茜取走紅盒,凌進則取藍盒,正當他們離開精品店時,忽聞前方有吵鬧聲,圍起一堆人群觀眾,凌進好奇心起,拉著茜茜前去觀看。
人群當中,站著一男二女,男的摟著一名艷妝女人,而另一名尋常家庭主婦打扮的女人則哭罵著男人,說什麼「有眼無珠」,「離婚」之類的話,外加不堪入耳的地道髒話,旁人也紛紛拿出手機拍攝錄像,以待風波結束後放上網路。
只聽男人一臉冷漠地說道:「你在這裡吵有什麼用?要離婚也要等回家再說。」
他的妻子卻依然淚流滿臉,哭喪道:「你這無情無義的臭男人!我為你生了兩個兒子,每天辛辛苦苦照料這個家,你卻背著我跟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,你還是人不是!」
「你看看你的豬樣,到底是誰辛苦呢?好啊,反正你已經知道了,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和小萱在一起,要離婚是不是?現在我們就去!」
聽了一會兒,凌進已了解情況,這男人在外面有女人,正好被老婆當街發現,因此才吵了起來,這時茜茜旁邊的一名大嬸和身邊友人說道:「男人結婚後,本性就出來了。」
另一個大嬸附和:「誰說結婚後才會的,現在的年輕人上床後就這樣了,試問哪個男人不貪新忘舊的?他們就得嚴加看管才行,那位太太怕是太信任自己丈夫了,真可憐啊…….」
茜茜聽後秀眉一皺,想起前晚與凌進銷魂之夜,怔怔地望著凌進的俊臉,心裡冒出從未想過的疑問:假以時日,進進也會變成那種無情無義的男人嗎?
凌進見茜茜鬱鬱寡歡的模樣,還道她不喜歡人多擁擠,又怕她身體支撐不住,便帶她回家休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