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,已是凌進回到香城的第三天,凌秀找來凌進和茜茜,告訴他們已找到那位薛醫生,提議立刻帶茜茜送去他在富建的診所進行治療,凌進和茜茜忽聞喜訊,自然歡喜不已,均想果然天無絕人之路。
原本凌進打算陪同茜茜一起前去,然而凌秀則說不如省回一些機票費,畢竟茜茜的治療費也不便宜,凌進心想始終花的是凌秀的錢,心下過意不去,也不堅持陪同,茜茜則勸他放心,很快就回來相見。
茜茜走後,凌進坐在客廳發呆,雖然明知這只是短暫的離別,卻也依然有些失落。
正思念茜茜時,忽然門鈴響起,凌進見萬曉萍不在家,凌伊又關在房裡不知幹甚麼,便去開門。
開門後,一名年約十八的妙齡少女出現眼前,凌進不禁一呆,只見她面容嬌美,身材玲瓏浮凸,雖不及茜茜長得那般仙氣逼人,卻也是世間難覓的美女,特別是那雙靈靈有神的大眼睛,似喜非喜,似憂非憂,彷彿透露著無窮柔情語句。
美女見到凌進後,呆了半響,旋即想起什麼,臉色一紅,小聲問道:「你......你是進哥哥嗎?」
這一聲「進哥哥」令凌進回想起一個可愛的身影,驚喜道:「你是彤彤!」兒時每逢禮拜六日,凌伊的表妹楚彤總會跑來凌家玩耍,當時凌進、凌伊和楚彤三人青梅竹馬,關係十分友好,但自從凌進去了玫國後,便再沒有聯絡這位可愛的表妹,沒想到八年後,當年常常哭泣的小女孩,現已長大成人,還變得如此出落漂亮,真令凌進不勝驚喜。
就在二人不知該說什麼的尷尬時刻,凌伊忽然從房內出來,見到楚彤站在門口,臉色瞬間變得柔和起來,笑道:「彤彤,你終於來了!」
楚彤輕輕應了一聲,凌進讓出一個身位,她小聲說了一句謝謝,便走入屋內。
凌伊上前牽著楚彤的手,道:「等你好久了,這就出發吧。」
楚彤輕輕掙脫凌伊的手,一臉為難地說道:「是小姨媽叫我過來陪她逛街的,怎麼她不在啊?」
凌伊笑道:「跟我逛街不是一樣?我買了兩張電影票,時間快到了,這就走吧。」
楚彤支吾不走,偷偷瞧著坐在沙發看雜誌的凌進,眼中秋波琉璃,臉頰又是一紅,道:「伊哥哥真壞,進哥哥回來了你都不告訴我,不如今天我們三個一起出去玩,好不好?」
凌伊臉色一變,顯然不太願意,卻知今日若無凌進相伴,恐怕楚彤說什麼也不會和自己出去,便道:「那好吧,就一起出去吧。」轉而對凌進問道:「進哥,有興趣出去玩嗎?」
凌進望了望神色漠然的凌伊,又看了看一臉祈求的楚彤,前者擺著臭臉巴不得自己拒絕,後者卻用眼神哀求自己答應,凌進見左右無事,外出散心正好減少對茜茜的想念,便笑道:「好,我們也好久沒聚聚,就一起出去吧。」
於是,三人來到車房,凌伊有意無意地拋甩著手中跑車鑰匙,接著坐上凌子RS350雙門跑車,對凌進說道:「要開嗎?」
凌進笑著搖頭,心想:伊弟這愛現的性格還沒改啊。
凌伊關上車門,凌進從副駕駛位置進入後座,正打算拉上背椅,誰知楚彤迫不及待地衝進來,搶著和凌進一起坐在後面。
凌伊見後正想說什麼,望了望凌進茫然無知的呆樣,便將話吞進肚子,發動鼓噪的引擎,向市中心駛去。
凌伊開足馬力,仗著RS350強大的平衡和加速力,在馬路上左穿右插,不時嘴角含笑地瞄瞄後座的楚彤,顯然是在炫耀飆車技術,然而楚彤完全不理,小聲地與凌進聊起八年來的情況。
凌伊看著心愛的女生和一向看不起的堂哥小聲說話,大聲發笑,心中氣惱,忽然靈機一動,問道:「進哥,有興趣打桌球嗎?」
凌進茫然回答:「我不會啊。」
凌伊笑道:「不會我教你啊,」轉而對楚彤說道:「表妹,我們去黃雀會打桌球怎樣?」
楚彤酷愛桌球,情不自禁答道:「好啊。」一出口便已後悔,心想凌進已說不會打了,以凌伊囂張跋扈的性格,去了不是讓凌進受辱嗎?
她偷偷瞧瞧凌進神色,卻沒甚變化,心下略安。
三人來到泉灣區,凌伊將車子停在一個大型購物中心的停車場裡,三人走入一處人潮湧湧的街市裡,行約數分鐘,便到達目的地黃雀會。
上了三樓,凌伊甩出一張 VIP卡,道:「包一間,三小時。」領位員立刻笑容滿臉地帶著三人乘坐專用電梯,來到十八樓的貴賓包廂。
此處裝飾金碧輝煌,顯然不是底層那些數張桌子混在一起的地方,果然,三人來到一個豪華大房,中間擺著一張嶄新英式桌球台,還有大螢幕電視,卡拉OK設備,桌子茶几椅子等等,可謂樣樣俱全。
等領位員走後,凌伊隨手拿起桌球棍,道:「誰先來?」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看著凌進,彷彿迫不及待要他下場較量。
凌進擺手笑道:「我先坐坐,你們打吧。」
凌伊和楚彤出手熟練,想必日常練習有素,平均一局下來不到二十分鐘,令凌進頗為驚訝的是,五局裡有四局均是楚彤獲勝。
他們玩了數局後,凌伊輸的有些氣悶,見凌進悠哉地吃蘋果,道:「進哥,輪到你了。」
凌進正想推搪,卻被凌伊強行抓住球棍,推近桌球台,在耳邊不屑道:「是男人的就別退縮。」
這一句直擊凌進的內心,頓時升起一股反叛之意,表面卻不動聲色,淡然笑道:「那就請伊弟教教我吧。」
一開始,凌進亂七八糟的握棍方式,連白球也打不中,凌伊假意熱心教導,實則暗中嘲笑,可到了後來,天資聰穎的凌進越打越熟練,從一球未進,到後來幾乎和凌伊打成平手,這種驚人的成長速度,只看得凌伊和楚彤目瞪口呆,然而楚彤是驚喜和佩服,凌伊卻是妒忌和不甘。
過了接近三小時的遊玩時間,一名服務員敲門進來,有禮貌地詢問是否有其他需要,凌進乘機說道:「伊弟,今天先玩到這裡,下次再來吧。」
凌伊卻說道:「不行,我們還沒有正式分勝負,怎麼就走呢?」對服務員說道:「再加一小時。」
加時後的第一局,二人和局,凌伊越發心神不定,果然在最後一場較量,由凌進打入黑球宣佈結束,結果竟是凌進險勝三分。
敗後凌伊的臉色極為難堪,沒想到為了博取楚彤好感,日夜練習的桌球,今日竟敗在一個剛學兩小時的外行打敗,箇中的不甘怨恨,自然一一指向當事人凌進!
雖然勝利,凌進卻沒有絲毫炫耀的意思,輕鬆一笑,道:「這場有些運氣,論實力的話,伊弟比我強多了。」
凌伊冷笑道:「當然啦,你以為是靠實力打敗我嗎?」
凌進微笑不語,楚彤卻微微不爽,指責道:「伊哥哥,這就是你不對了,剛才那局明顯是你心浮氣躁,錯過許多有利得分的機會,而進哥哥氣定神閒,手感越打越好,老實說,有好多球明顯是進哥哥讓你的,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?」
凌伊自小萬千寵愛於一身,心高氣傲,被人讓賽這種事情是打死也不願,現在更被心上人當面說穿,心下羞憤,「啪」地一聲扔掉球棍,大發脾氣道:「不玩了不玩了,回家!」
四人坐車回家,路上楚彤悄悄問凌進:「進哥哥,你真的從未玩過桌球嗎?」
凌進笑答:「是啊,你不相信我?」
楚彤見他笑起來帥氣十足,迷人心神,讓人摸不透底細,眼神漸漸變得如癡如醉,情不自禁地靠近凌進臂膀,旋即感覺到失態,臉蛋一紅,忙扯開話題:「那你下次一定要和我打一場,我比伊哥哥可強多了!」
凌進微笑點頭,見楚彤含情羞澀的嬌態,腦子忽然想起茜茜鬱鬱寡歡的面容,笑意頓時減淡不少。
當晚楚彤留下凌宅吃飯,初時凌伊十分高興,可後來見她形影不離地和凌進有說有笑,心中嫉恨不已,待楚彤離去後,凌伊找上母親萬曉萍,對她述說今日之恨。
萬曉萍的父親是華國一家名氣頗大的科技公司——明陽集團的大股東,姐夫楚永隆是行政總裁兼股東之一,而楚彤正是他和姐姐的獨生女,一直以來萬曉萍早已認定她是兒媳婦,這樣既可穩固在萬家的地位,又可保持萬家對凌家的資助,誰知突然殺來一個討厭的凌進,而楚彤雖然沒明確表明喜歡他,卻不失為一個潛在危險。
萬曉萍計上心來,在凌伊耳邊告訴一套計畫,凌伊一邊聽著,一邊頻頻點頭。
次日,凌伊約了楚彤和一些友人遊玩敖門,當然凌進也被逼參與其中。
眾人在碼頭碰面,凌進則站在一邊假裝欣賞海景,此處除了凌伊和楚彤外,其餘五人年紀相仿,卻是一人不識,經過楚彤簡略介紹下,才得知原來各各都有來頭,非富則貴,什麼某某服裝連鎖店少爺,又是什麼遊艇會主席孫女,聽得凌進眉頭一皺,他久居玫國,對於華國品牌認知甚少,就算是玫國品牌,他也是所知有限,表面上頗為瞧不起這些富二代,實則隱隱感到自慚形穢。
眾人乘坐四十分鐘渡海小輪到達敖門,接著品嘗當地著名小吃,如豬排包,鳳梨酥,瑪嘉烈蛋塔等,吃飽喝足後,自不免在賭場賭上一手,一開始凌進倒也無所謂,可後來眾人開房間私下賭錢,凌進卻有些尷尬,畢竟他們每位的零花錢至少一萬以上,而自己一介寄養孤兒,口袋空空如也,別說一千,就連一百元也沒有,當日回香城的機票錢也是茜茜出的,哪會有什麼閒錢來賭呢?
既有離去之意,凌進和楚彤交代一聲,楚彤善解人意,也沒有阻止,叫他在賭場附近等待,凌進默默離場,心中卻氣悶難當,總覺得凌伊今日是特意搞活動羞辱自己,又想凌伊雖然嬌生慣養,但個性爽直,是想不出如此細緻的計劃,猜測多半又是他母親萬曉萍的傑作。
正步出賭場之時,忽聞後方數人的叫嚷聲,凌進回頭一看,見一名蓬頭垢面的大叔大喊大叫,四肢被數名賭場職員抓住,抬出門外,毫不留情地扔在大街上。
邋遢大叔摸著摔疼的屁股,嘴裡不停咒罵賭場職員。
帶頭的經理對他冷言警告:「別再進來鬧事,要不然就報警處理!」
凌進望著大叔潦倒的背影,大起同病相憐之心,見賭場職員離去,上前安慰道:「叔叔,敖門多的是賭場,東家不行去西家唄。」
大叔小眼珠上下打量凌進,問道:「你有錢嗎?」
凌進拿出幾張二十元鈔票,道:「要嗎?」
大叔見凌進沒有錢包,鈔票直接從口袋拿出,擺手道:「算了,我龐司總不拿窮人的錢財,小子,你找我幹什麼?」
凌進一時語塞,他只是心血來潮上前安慰龐司總被打之辱,沒想到他毫不在意,胡亂編個藉口道:「沒什麼,看見你被人趕出來,好奇原因罷了。」
龐司總哈哈大笑,拿出一枚圓珠藥丸,道:「我輸的一分不剩,拿這枚價值過億的仙丹賭,他們竟然不信,就把我趕出來了。」
凌進聽後不禁莞爾,心想這流浪漢似乎腦子有些問題,卻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,反而笑道:「我也有一枚仙丹,大半個玫國也無人識得,你這枚恐怕稍微遜色一點吧。」
龐司總臉色一板,伸手道:「好啊,有本事拿出來給我瞧瞧,我倒要看看你的仙丹如何厲害法。」
凌進拿出貼身收藏的藥丸,又怕龐司總魯莽弄壞藥丸,便道:「我這枚仙丹是無價寶,眼看手勿動,要不然我就收起來了。」
龐司總點頭答應,仔細打量凌進手中的藥丸,看了好一陣子,忽然他驚叫一聲,顛聲道:「你......你這藥丸是哪裡來的?」
凌進不盡不實地笑答:「這是我在玫國一處深山屋子裡,一個老婆婆給的,怎麼了?認不出來也不必裝作驚訝啊。」
龐司總搖搖頭,道:「你騙人,這是我師父薛維製造的藥丸,他怎麼會是老太婆呢?」
聽到龐司總說出「薛維」名字,凌進大吃一驚,再次打量眼前貌不驚人的流浪漢,問道:「你......你是誰?」
龐司總冷哼一聲,道:「我叫龐司總,綽號龐賭醫,我師父正是鼎鼎大名的薛老怪,他打從十幾年前開始不見外人,秘密開發終極生命科技,怎麼可能見你這黃毛小子?還給你藥丸呢?小毛孩想騙我,道行還差些吧!」
凌進沉思片刻,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,頓時晴天霹靂,顫聲問:「你說薛醫生不見外人,那他......怎麼在富建開診所?」
龐司總哈哈大笑,道:「不可能!我師父早已發誓,如果研究不成功,今生今世也不會回大陸,萬一他真的成功,肯定到處都會報導他的消息,想必現在還在某座孤島進行著驚世駭俗的研究吧。」
凌進「啊」了一聲,眼中寫滿著難以置信,突然如發狂般揪住龐司總的胸口,怒道:「薛維明明在富建有一間診所!為什麼要騙我?是不是有人給錢叫你來騙我的?說!是不是萬曉萍!」
龐司總用力甩開凌進的手,怒道:「你有病啊!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!我師父醫術精湛,全世界不知道多少著名醫院搶著要他做院長,像他這麼高高在上的人,有可能開什麼小診所嗎?真他媽的神經病!」說罷朝地上吐了一口痰,瞪著凌進悠然離去。
凌進恍惚若失地站在原地,萬曉萍一貫狡詐,他自然知道,但萬萬沒想到最信任的凌秀也聯合她一起欺騙自己,更重要的是,心愛的茜茜不知所蹤。他從來沒試過如此徬徨無助,想著想著,一股莫大仇恨從心裡燃燒,眼神漸漸變得凌厲狠毒,心下立誓:今晚非要凌家給我一個交代!
晚上七點,香城下著滂沱大雨,萬曉萍端著各式各樣的住家菜上桌,忽然聽聞有人敲門,心想:Richard這臭小子又忘了帶鑰匙了。
誰知萬曉萍開門後,發現不是凌伊,而是一名渾身淋濕的青年站在眼前,他滿臉恨意,雙目如箭般射向自己,正是凌進。
萬曉萍見凌進臉上陰晴不定,微微一怔,旋即裝作緊張地問道:「進進,怎麼淋成這樣?趕緊進屋,嬸嬸去拿毛巾給你.....」
誰知凌進牢牢抓住萬曉萍的手,沉聲道:「萬曉萍,這裡沒人,別再演戲了!說,茜茜姐去哪裡了?」說罷從背後拿出一把西瓜刀,指著萬曉萍。
萬曉萍不敢放聲尖叫,戰戰兢兢地笑道:「進進,你......你幹什麼啊......我......我是......是你嬸嬸啊……殺人......殺人在華國.......可是.......可是死罪啊!你快把.......刀放下好不好?」
凌進一個箭步衝進屋內,萬曉萍立刻向後退幾步,深怕凌進的西瓜刀碰到自己,凌進道:「小時候我不怕你,現在更加不怕!記得我入住凌宅第一天,你胡亂冤枉我,還賞我一巴掌嗎?」
萬曉萍哪敢動彈半分,道:「我......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?這麼久的事情,你還記得啊.......」
凌進冷笑道:「嘿,還有很多事情我都記得一清二楚......廢話少說,快點告訴我,茜茜姐被你們送到哪裡去了?」凌進明晃晃的西瓜刀架在萬曉萍脖子,她瞬間面無血色,腹下一陣暖流,竟嚇得失禁,忙道:「別殺我!我說!我說!洛小姐回玫國了!」
凌進怒道:「什麼?給我說清楚整件事,要不然我今天就跟你一拍兩散,反正我凌進孤身寡人,在世上處處受辱,換走你這條貴婦一命,倒也值得!」
萬曉萍膽小怕死,老實將一切緣由解釋清楚,原來茜茜臨走前那一晚,凌秀托友人找到薛維的消息。
此人外號薛老怪,年輕時期已發表各種令人驚奇的醫學研究,可以說現代醫學有一半是他撐起的,但十幾年前被人發現他的秘密實驗室中,藏有大量違法人道的研究,因而聲名狼藉。後來他消聲隱匿,不知所蹤,多年不曾曝光在群眾面前,人們也漸漸忘了這位醫學怪才。凌秀得知薛維行為不正,而茜茜要找的藥丸偏偏是他親手所制,更加確信萬曉萍對茜茜強加的邪門歪道印象,因而在機場勸說茜茜離開凌進,又謊騙凌進已有未婚妻子,茜茜個性單純,自然信以為真,傷心欲絕之下,便飛回玫國。
凌進聽著萬曉萍的述說,臉上的怒意越來越盛,萬曉萍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的凌進,心中又是害怕,又是驚訝。
待萬曉萍解釋清楚後,凌進想起茜茜剩下不足一月的生命,含淚放開萬曉萍,喃喃自語道:「為什麼......為什麼......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!明明只剩下這麼短的時間,還要再分開我們!」說到最後幾乎是仰天大叫,彷彿抒發這一生所受的怨氣。
萬曉萍乘機逃出家門,正好在外看見剛剛駕車回家的凌伊和楚彤,連忙大聲呼喊。
凌楚二人見萬曉萍衣衫不整地從屋中逃出,本已是奇怪,但見萬曉萍慌張求救的模樣,心知發生事故,直接從車中奔回屋子,凌伊緊張兮兮地問道:「媽媽,發生什麼事情了?」
萬曉萍涕淚交加地說道:「那個臭小子......凌進......要殺我!」
凌伊和楚彤不約而同地「啊」了一聲,凌伊瞬間怒氣沖天,道:「讓我進去!我倒要看看他要怎麼殺人!」
萬曉萍連忙阻止,道:「傻兒子,別進去!他手上有刀,萬一弄傷你可怎麼辦?」楚彤見此情況,連忙撥打凌秀,稍加解釋之下,凌秀表示十分鐘左右回來。
凌伊自幼養尊處優,受不得人半點欺辱,更何況是一直看不起的凌進以刀脅持母親?
他和萬曉強爭持一陣,最後還是衝進屋子,見凌進果然手持西瓜刀,呆呆地站在原地,怒罵:「忘恩負義的小雜種!竟敢想殺我媽媽!今天就是我特意讓你難堪的,有本事衝著我來啊!」
凌進兩眼無神瞧著凌伊,冷冷道:「走開,我不想和你廢話。」
凌伊擋在門口,挑釁道:「我就要擋著你,怎麼著?有本事欺負女人,沒膽子打男人啊?」
凌進揚起手中西瓜刀,陰沉說道:「我要去找茜茜姐,給我讓開!」
凌伊突然抓住凌進的手,搶奪西瓜刀,凌進借勢一扔,西瓜刀飛出丈許,二人在地上扭打,凌伊自小經常打架,加上身體壯健,近身肉搏自然比凌進佔據優勢。但凌進發起狠來,直如瘋狗,招招往死裡打,纏住凌伊的雙手雙腳,逼得他沒辦法用力,兇狠交纏之下,竟不相伯仲。
二人僵持好一陣子,凌秀趕到家中,見兒子和姪子在地上扭打,大喝一聲:「反了!反了!你們給我住手!」
聽到凌秀的聲音,凌進和凌伊腦袋才清醒一些,紛紛擺手站起,卻依然互相怒瞪。
凌秀在趕回來時,早已向楚彤問清事情狀況,但楚彤只是傳達萬曉萍的片面之詞,凌秀自然不會完全相信,於是他上前詢問凌進:「進進,能和叔叔解釋一下嗎?」
凌進反問:「你們說茜茜姐去了富建治療,其實她回玫國了,是不是?」
凌秀一怔,嘆道:「沒錯,這是我的意思,進進,你雖然長大了,但始終入世未深,很多事情,不是你想像那麼美好......」
此時萬曉萍見丈夫歸來,早已恢復鎮靜,乘機插嘴道:「是啊,洛小姐是很漂亮,但她可不是什麼正經女人,根本就想賣弄風騷騙我凌家的錢啊,我們勸她離開,完全是為你著想啊。」
聽到萬曉萍當面侮辱茜茜,凌進怒不可恕,沉喝道:「賣你頭的風騷!你這臭婆娘才是不正經的女人!」
萬曉萍見他雷霆大怒的模樣,心下害怕,嚇得站在楚彤身後,凌伊不甘母親被辱,指著凌進鼻子喝道:「你罵我媽媽幹甚麼!她可是一手養大你的!」
凌進惡狠狠地說道:「呸,我寧願流落街頭,也不要她的髒手養大!」
楚彤不知前因後果,無法插嘴,卻見凌秀的臉色越發不善,心知凌進一味發狂發怒,有理也說不清,溫言道:「進哥哥,有話好好說,這麼激動解決不了事情啊!」
凌秀冷冷問道:「進進,嬸嬸說你提著刀威脅她說出真相,這是真的嗎?」
凌進昂然點頭,凌秀聽他承認,沉臉問:「為什麼?」
凌進冷冷答道:「因為她一直待我不好,成日處心積累陷害我,現在還害得茜茜姐回玫國,白白浪費我們剩餘不久的時間,你說,我能不恨她嗎?」
萬曉萍一臉無辜地說道:「我沒有!我哪有陷害你?」
凌秀道:「嬸嬸有時候是有些多慮,但她只是為你著想......」
凌進個性乖異,不想一一指出萬曉萍做下的惡事,冷笑一聲,道:「叔叔,如果我告訴你這個臭婆娘做下的壞事,你會和她離婚嗎?」
從回家開始,凌秀一直隱忍凌進眾多無禮言語,現在再也忍不住了,一巴掌冷不防正中凌進的臉頰,喝道:「嘴巴不乾不淨說什麼!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啊!給我向嬸嬸道歉!」
被視作親人的凌秀打了一掌,凌進痛心疾首,雙目紅圈,瞪著他嘶啞道:「我沒做錯,為什麼要道歉!」
凌秀見凌進倔強頑固,死不悔改,含淚喝道:「你目無尊長!為了一個外地女人傷害家人,難道還沒有做錯嗎?」
既然凌秀已認定茜茜是壞女人,凌進心知再多解釋也是無用,一股叛逆熱血衝昏頭腦,撿起地上的西瓜刀,眼神漂浮不定,不知在想什麼瘋狂事情。
凌秀退後一步,抖手指著凌進罵道:「逆子,難道.......你還想殺了我嗎!」
誰知凌進忽然跪在地上,凌秀還以為他終於悔改認錯,誰知他大喝一聲,刀尖向下,西瓜刀筆直而下,鮮血一濺,激憤之下,他竟狠狠地自刺大腿!
眾人看得目瞪口呆,特別是楚彤,嚇得連眼睛也不敢張開,凌秀顫聲問道:「你......你要幹甚麼?為什麼要自殘?」
凌進隨手扔掉西瓜刀,雙目怨恨瞪著凌秀,沉聲道:「我,凌進!十年內必定償還你過去的養育之恩,到那時候,我和凌家一刀兩斷!」說罷勉強站起,一拐一拐地經過眾人身邊,鮮血流在地面,形成一條小小血河,餘人均是震撼得不敢動彈,就這麼看著凌進離去。
原本凌進打算陪同茜茜一起前去,然而凌秀則說不如省回一些機票費,畢竟茜茜的治療費也不便宜,凌進心想始終花的是凌秀的錢,心下過意不去,也不堅持陪同,茜茜則勸他放心,很快就回來相見。
茜茜走後,凌進坐在客廳發呆,雖然明知這只是短暫的離別,卻也依然有些失落。
正思念茜茜時,忽然門鈴響起,凌進見萬曉萍不在家,凌伊又關在房裡不知幹甚麼,便去開門。
開門後,一名年約十八的妙齡少女出現眼前,凌進不禁一呆,只見她面容嬌美,身材玲瓏浮凸,雖不及茜茜長得那般仙氣逼人,卻也是世間難覓的美女,特別是那雙靈靈有神的大眼睛,似喜非喜,似憂非憂,彷彿透露著無窮柔情語句。
美女見到凌進後,呆了半響,旋即想起什麼,臉色一紅,小聲問道:「你......你是進哥哥嗎?」
這一聲「進哥哥」令凌進回想起一個可愛的身影,驚喜道:「你是彤彤!」兒時每逢禮拜六日,凌伊的表妹楚彤總會跑來凌家玩耍,當時凌進、凌伊和楚彤三人青梅竹馬,關係十分友好,但自從凌進去了玫國後,便再沒有聯絡這位可愛的表妹,沒想到八年後,當年常常哭泣的小女孩,現已長大成人,還變得如此出落漂亮,真令凌進不勝驚喜。
就在二人不知該說什麼的尷尬時刻,凌伊忽然從房內出來,見到楚彤站在門口,臉色瞬間變得柔和起來,笑道:「彤彤,你終於來了!」
楚彤輕輕應了一聲,凌進讓出一個身位,她小聲說了一句謝謝,便走入屋內。
凌伊上前牽著楚彤的手,道:「等你好久了,這就出發吧。」
楚彤輕輕掙脫凌伊的手,一臉為難地說道:「是小姨媽叫我過來陪她逛街的,怎麼她不在啊?」
凌伊笑道:「跟我逛街不是一樣?我買了兩張電影票,時間快到了,這就走吧。」
楚彤支吾不走,偷偷瞧著坐在沙發看雜誌的凌進,眼中秋波琉璃,臉頰又是一紅,道:「伊哥哥真壞,進哥哥回來了你都不告訴我,不如今天我們三個一起出去玩,好不好?」
凌伊臉色一變,顯然不太願意,卻知今日若無凌進相伴,恐怕楚彤說什麼也不會和自己出去,便道:「那好吧,就一起出去吧。」轉而對凌進問道:「進哥,有興趣出去玩嗎?」
凌進望了望神色漠然的凌伊,又看了看一臉祈求的楚彤,前者擺著臭臉巴不得自己拒絕,後者卻用眼神哀求自己答應,凌進見左右無事,外出散心正好減少對茜茜的想念,便笑道:「好,我們也好久沒聚聚,就一起出去吧。」
於是,三人來到車房,凌伊有意無意地拋甩著手中跑車鑰匙,接著坐上凌子RS350雙門跑車,對凌進說道:「要開嗎?」
凌進笑著搖頭,心想:伊弟這愛現的性格還沒改啊。
凌伊關上車門,凌進從副駕駛位置進入後座,正打算拉上背椅,誰知楚彤迫不及待地衝進來,搶著和凌進一起坐在後面。
凌伊見後正想說什麼,望了望凌進茫然無知的呆樣,便將話吞進肚子,發動鼓噪的引擎,向市中心駛去。
凌伊開足馬力,仗著RS350強大的平衡和加速力,在馬路上左穿右插,不時嘴角含笑地瞄瞄後座的楚彤,顯然是在炫耀飆車技術,然而楚彤完全不理,小聲地與凌進聊起八年來的情況。
凌伊看著心愛的女生和一向看不起的堂哥小聲說話,大聲發笑,心中氣惱,忽然靈機一動,問道:「進哥,有興趣打桌球嗎?」
凌進茫然回答:「我不會啊。」
凌伊笑道:「不會我教你啊,」轉而對楚彤說道:「表妹,我們去黃雀會打桌球怎樣?」
楚彤酷愛桌球,情不自禁答道:「好啊。」一出口便已後悔,心想凌進已說不會打了,以凌伊囂張跋扈的性格,去了不是讓凌進受辱嗎?
她偷偷瞧瞧凌進神色,卻沒甚變化,心下略安。
三人來到泉灣區,凌伊將車子停在一個大型購物中心的停車場裡,三人走入一處人潮湧湧的街市裡,行約數分鐘,便到達目的地黃雀會。
上了三樓,凌伊甩出一張 VIP卡,道:「包一間,三小時。」領位員立刻笑容滿臉地帶著三人乘坐專用電梯,來到十八樓的貴賓包廂。
此處裝飾金碧輝煌,顯然不是底層那些數張桌子混在一起的地方,果然,三人來到一個豪華大房,中間擺著一張嶄新英式桌球台,還有大螢幕電視,卡拉OK設備,桌子茶几椅子等等,可謂樣樣俱全。
等領位員走後,凌伊隨手拿起桌球棍,道:「誰先來?」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看著凌進,彷彿迫不及待要他下場較量。
凌進擺手笑道:「我先坐坐,你們打吧。」
凌伊和楚彤出手熟練,想必日常練習有素,平均一局下來不到二十分鐘,令凌進頗為驚訝的是,五局裡有四局均是楚彤獲勝。
他們玩了數局後,凌伊輸的有些氣悶,見凌進悠哉地吃蘋果,道:「進哥,輪到你了。」
凌進正想推搪,卻被凌伊強行抓住球棍,推近桌球台,在耳邊不屑道:「是男人的就別退縮。」
這一句直擊凌進的內心,頓時升起一股反叛之意,表面卻不動聲色,淡然笑道:「那就請伊弟教教我吧。」
一開始,凌進亂七八糟的握棍方式,連白球也打不中,凌伊假意熱心教導,實則暗中嘲笑,可到了後來,天資聰穎的凌進越打越熟練,從一球未進,到後來幾乎和凌伊打成平手,這種驚人的成長速度,只看得凌伊和楚彤目瞪口呆,然而楚彤是驚喜和佩服,凌伊卻是妒忌和不甘。
過了接近三小時的遊玩時間,一名服務員敲門進來,有禮貌地詢問是否有其他需要,凌進乘機說道:「伊弟,今天先玩到這裡,下次再來吧。」
凌伊卻說道:「不行,我們還沒有正式分勝負,怎麼就走呢?」對服務員說道:「再加一小時。」
加時後的第一局,二人和局,凌伊越發心神不定,果然在最後一場較量,由凌進打入黑球宣佈結束,結果竟是凌進險勝三分。
敗後凌伊的臉色極為難堪,沒想到為了博取楚彤好感,日夜練習的桌球,今日竟敗在一個剛學兩小時的外行打敗,箇中的不甘怨恨,自然一一指向當事人凌進!
雖然勝利,凌進卻沒有絲毫炫耀的意思,輕鬆一笑,道:「這場有些運氣,論實力的話,伊弟比我強多了。」
凌伊冷笑道:「當然啦,你以為是靠實力打敗我嗎?」
凌進微笑不語,楚彤卻微微不爽,指責道:「伊哥哥,這就是你不對了,剛才那局明顯是你心浮氣躁,錯過許多有利得分的機會,而進哥哥氣定神閒,手感越打越好,老實說,有好多球明顯是進哥哥讓你的,難道你還看不出來嗎?」
凌伊自小萬千寵愛於一身,心高氣傲,被人讓賽這種事情是打死也不願,現在更被心上人當面說穿,心下羞憤,「啪」地一聲扔掉球棍,大發脾氣道:「不玩了不玩了,回家!」
四人坐車回家,路上楚彤悄悄問凌進:「進哥哥,你真的從未玩過桌球嗎?」
凌進笑答:「是啊,你不相信我?」
楚彤見他笑起來帥氣十足,迷人心神,讓人摸不透底細,眼神漸漸變得如癡如醉,情不自禁地靠近凌進臂膀,旋即感覺到失態,臉蛋一紅,忙扯開話題:「那你下次一定要和我打一場,我比伊哥哥可強多了!」
凌進微笑點頭,見楚彤含情羞澀的嬌態,腦子忽然想起茜茜鬱鬱寡歡的面容,笑意頓時減淡不少。
當晚楚彤留下凌宅吃飯,初時凌伊十分高興,可後來見她形影不離地和凌進有說有笑,心中嫉恨不已,待楚彤離去後,凌伊找上母親萬曉萍,對她述說今日之恨。
萬曉萍的父親是華國一家名氣頗大的科技公司——明陽集團的大股東,姐夫楚永隆是行政總裁兼股東之一,而楚彤正是他和姐姐的獨生女,一直以來萬曉萍早已認定她是兒媳婦,這樣既可穩固在萬家的地位,又可保持萬家對凌家的資助,誰知突然殺來一個討厭的凌進,而楚彤雖然沒明確表明喜歡他,卻不失為一個潛在危險。
萬曉萍計上心來,在凌伊耳邊告訴一套計畫,凌伊一邊聽著,一邊頻頻點頭。
次日,凌伊約了楚彤和一些友人遊玩敖門,當然凌進也被逼參與其中。
眾人在碼頭碰面,凌進則站在一邊假裝欣賞海景,此處除了凌伊和楚彤外,其餘五人年紀相仿,卻是一人不識,經過楚彤簡略介紹下,才得知原來各各都有來頭,非富則貴,什麼某某服裝連鎖店少爺,又是什麼遊艇會主席孫女,聽得凌進眉頭一皺,他久居玫國,對於華國品牌認知甚少,就算是玫國品牌,他也是所知有限,表面上頗為瞧不起這些富二代,實則隱隱感到自慚形穢。
眾人乘坐四十分鐘渡海小輪到達敖門,接著品嘗當地著名小吃,如豬排包,鳳梨酥,瑪嘉烈蛋塔等,吃飽喝足後,自不免在賭場賭上一手,一開始凌進倒也無所謂,可後來眾人開房間私下賭錢,凌進卻有些尷尬,畢竟他們每位的零花錢至少一萬以上,而自己一介寄養孤兒,口袋空空如也,別說一千,就連一百元也沒有,當日回香城的機票錢也是茜茜出的,哪會有什麼閒錢來賭呢?
既有離去之意,凌進和楚彤交代一聲,楚彤善解人意,也沒有阻止,叫他在賭場附近等待,凌進默默離場,心中卻氣悶難當,總覺得凌伊今日是特意搞活動羞辱自己,又想凌伊雖然嬌生慣養,但個性爽直,是想不出如此細緻的計劃,猜測多半又是他母親萬曉萍的傑作。
正步出賭場之時,忽聞後方數人的叫嚷聲,凌進回頭一看,見一名蓬頭垢面的大叔大喊大叫,四肢被數名賭場職員抓住,抬出門外,毫不留情地扔在大街上。
邋遢大叔摸著摔疼的屁股,嘴裡不停咒罵賭場職員。
帶頭的經理對他冷言警告:「別再進來鬧事,要不然就報警處理!」
凌進望著大叔潦倒的背影,大起同病相憐之心,見賭場職員離去,上前安慰道:「叔叔,敖門多的是賭場,東家不行去西家唄。」
大叔小眼珠上下打量凌進,問道:「你有錢嗎?」
凌進拿出幾張二十元鈔票,道:「要嗎?」
大叔見凌進沒有錢包,鈔票直接從口袋拿出,擺手道:「算了,我龐司總不拿窮人的錢財,小子,你找我幹什麼?」
凌進一時語塞,他只是心血來潮上前安慰龐司總被打之辱,沒想到他毫不在意,胡亂編個藉口道:「沒什麼,看見你被人趕出來,好奇原因罷了。」
龐司總哈哈大笑,拿出一枚圓珠藥丸,道:「我輸的一分不剩,拿這枚價值過億的仙丹賭,他們竟然不信,就把我趕出來了。」
凌進聽後不禁莞爾,心想這流浪漢似乎腦子有些問題,卻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,反而笑道:「我也有一枚仙丹,大半個玫國也無人識得,你這枚恐怕稍微遜色一點吧。」
龐司總臉色一板,伸手道:「好啊,有本事拿出來給我瞧瞧,我倒要看看你的仙丹如何厲害法。」
凌進拿出貼身收藏的藥丸,又怕龐司總魯莽弄壞藥丸,便道:「我這枚仙丹是無價寶,眼看手勿動,要不然我就收起來了。」
龐司總點頭答應,仔細打量凌進手中的藥丸,看了好一陣子,忽然他驚叫一聲,顛聲道:「你......你這藥丸是哪裡來的?」
凌進不盡不實地笑答:「這是我在玫國一處深山屋子裡,一個老婆婆給的,怎麼了?認不出來也不必裝作驚訝啊。」
龐司總搖搖頭,道:「你騙人,這是我師父薛維製造的藥丸,他怎麼會是老太婆呢?」
聽到龐司總說出「薛維」名字,凌進大吃一驚,再次打量眼前貌不驚人的流浪漢,問道:「你......你是誰?」
龐司總冷哼一聲,道:「我叫龐司總,綽號龐賭醫,我師父正是鼎鼎大名的薛老怪,他打從十幾年前開始不見外人,秘密開發終極生命科技,怎麼可能見你這黃毛小子?還給你藥丸呢?小毛孩想騙我,道行還差些吧!」
凌進沉思片刻,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,頓時晴天霹靂,顫聲問:「你說薛醫生不見外人,那他......怎麼在富建開診所?」
龐司總哈哈大笑,道:「不可能!我師父早已發誓,如果研究不成功,今生今世也不會回大陸,萬一他真的成功,肯定到處都會報導他的消息,想必現在還在某座孤島進行著驚世駭俗的研究吧。」
凌進「啊」了一聲,眼中寫滿著難以置信,突然如發狂般揪住龐司總的胸口,怒道:「薛維明明在富建有一間診所!為什麼要騙我?是不是有人給錢叫你來騙我的?說!是不是萬曉萍!」
龐司總用力甩開凌進的手,怒道:「你有病啊!盡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!我師父醫術精湛,全世界不知道多少著名醫院搶著要他做院長,像他這麼高高在上的人,有可能開什麼小診所嗎?真他媽的神經病!」說罷朝地上吐了一口痰,瞪著凌進悠然離去。
凌進恍惚若失地站在原地,萬曉萍一貫狡詐,他自然知道,但萬萬沒想到最信任的凌秀也聯合她一起欺騙自己,更重要的是,心愛的茜茜不知所蹤。他從來沒試過如此徬徨無助,想著想著,一股莫大仇恨從心裡燃燒,眼神漸漸變得凌厲狠毒,心下立誓:今晚非要凌家給我一個交代!
晚上七點,香城下著滂沱大雨,萬曉萍端著各式各樣的住家菜上桌,忽然聽聞有人敲門,心想:Richard這臭小子又忘了帶鑰匙了。
誰知萬曉萍開門後,發現不是凌伊,而是一名渾身淋濕的青年站在眼前,他滿臉恨意,雙目如箭般射向自己,正是凌進。
萬曉萍見凌進臉上陰晴不定,微微一怔,旋即裝作緊張地問道:「進進,怎麼淋成這樣?趕緊進屋,嬸嬸去拿毛巾給你.....」
誰知凌進牢牢抓住萬曉萍的手,沉聲道:「萬曉萍,這裡沒人,別再演戲了!說,茜茜姐去哪裡了?」說罷從背後拿出一把西瓜刀,指著萬曉萍。
萬曉萍不敢放聲尖叫,戰戰兢兢地笑道:「進進,你......你幹什麼啊......我......我是......是你嬸嬸啊……殺人......殺人在華國.......可是.......可是死罪啊!你快把.......刀放下好不好?」
凌進一個箭步衝進屋內,萬曉萍立刻向後退幾步,深怕凌進的西瓜刀碰到自己,凌進道:「小時候我不怕你,現在更加不怕!記得我入住凌宅第一天,你胡亂冤枉我,還賞我一巴掌嗎?」
萬曉萍哪敢動彈半分,道:「我......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?這麼久的事情,你還記得啊.......」
凌進冷笑道:「嘿,還有很多事情我都記得一清二楚......廢話少說,快點告訴我,茜茜姐被你們送到哪裡去了?」凌進明晃晃的西瓜刀架在萬曉萍脖子,她瞬間面無血色,腹下一陣暖流,竟嚇得失禁,忙道:「別殺我!我說!我說!洛小姐回玫國了!」
凌進怒道:「什麼?給我說清楚整件事,要不然我今天就跟你一拍兩散,反正我凌進孤身寡人,在世上處處受辱,換走你這條貴婦一命,倒也值得!」
萬曉萍膽小怕死,老實將一切緣由解釋清楚,原來茜茜臨走前那一晚,凌秀托友人找到薛維的消息。
此人外號薛老怪,年輕時期已發表各種令人驚奇的醫學研究,可以說現代醫學有一半是他撐起的,但十幾年前被人發現他的秘密實驗室中,藏有大量違法人道的研究,因而聲名狼藉。後來他消聲隱匿,不知所蹤,多年不曾曝光在群眾面前,人們也漸漸忘了這位醫學怪才。凌秀得知薛維行為不正,而茜茜要找的藥丸偏偏是他親手所制,更加確信萬曉萍對茜茜強加的邪門歪道印象,因而在機場勸說茜茜離開凌進,又謊騙凌進已有未婚妻子,茜茜個性單純,自然信以為真,傷心欲絕之下,便飛回玫國。
凌進聽著萬曉萍的述說,臉上的怒意越來越盛,萬曉萍從未見過如此憤怒的凌進,心中又是害怕,又是驚訝。
待萬曉萍解釋清楚後,凌進想起茜茜剩下不足一月的生命,含淚放開萬曉萍,喃喃自語道:「為什麼......為什麼......為什麼老天這麼不公平!明明只剩下這麼短的時間,還要再分開我們!」說到最後幾乎是仰天大叫,彷彿抒發這一生所受的怨氣。
萬曉萍乘機逃出家門,正好在外看見剛剛駕車回家的凌伊和楚彤,連忙大聲呼喊。
凌楚二人見萬曉萍衣衫不整地從屋中逃出,本已是奇怪,但見萬曉萍慌張求救的模樣,心知發生事故,直接從車中奔回屋子,凌伊緊張兮兮地問道:「媽媽,發生什麼事情了?」
萬曉萍涕淚交加地說道:「那個臭小子......凌進......要殺我!」
凌伊和楚彤不約而同地「啊」了一聲,凌伊瞬間怒氣沖天,道:「讓我進去!我倒要看看他要怎麼殺人!」
萬曉萍連忙阻止,道:「傻兒子,別進去!他手上有刀,萬一弄傷你可怎麼辦?」楚彤見此情況,連忙撥打凌秀,稍加解釋之下,凌秀表示十分鐘左右回來。
凌伊自幼養尊處優,受不得人半點欺辱,更何況是一直看不起的凌進以刀脅持母親?
他和萬曉強爭持一陣,最後還是衝進屋子,見凌進果然手持西瓜刀,呆呆地站在原地,怒罵:「忘恩負義的小雜種!竟敢想殺我媽媽!今天就是我特意讓你難堪的,有本事衝著我來啊!」
凌進兩眼無神瞧著凌伊,冷冷道:「走開,我不想和你廢話。」
凌伊擋在門口,挑釁道:「我就要擋著你,怎麼著?有本事欺負女人,沒膽子打男人啊?」
凌進揚起手中西瓜刀,陰沉說道:「我要去找茜茜姐,給我讓開!」
凌伊突然抓住凌進的手,搶奪西瓜刀,凌進借勢一扔,西瓜刀飛出丈許,二人在地上扭打,凌伊自小經常打架,加上身體壯健,近身肉搏自然比凌進佔據優勢。但凌進發起狠來,直如瘋狗,招招往死裡打,纏住凌伊的雙手雙腳,逼得他沒辦法用力,兇狠交纏之下,竟不相伯仲。
二人僵持好一陣子,凌秀趕到家中,見兒子和姪子在地上扭打,大喝一聲:「反了!反了!你們給我住手!」
聽到凌秀的聲音,凌進和凌伊腦袋才清醒一些,紛紛擺手站起,卻依然互相怒瞪。
凌秀在趕回來時,早已向楚彤問清事情狀況,但楚彤只是傳達萬曉萍的片面之詞,凌秀自然不會完全相信,於是他上前詢問凌進:「進進,能和叔叔解釋一下嗎?」
凌進反問:「你們說茜茜姐去了富建治療,其實她回玫國了,是不是?」
凌秀一怔,嘆道:「沒錯,這是我的意思,進進,你雖然長大了,但始終入世未深,很多事情,不是你想像那麼美好......」
此時萬曉萍見丈夫歸來,早已恢復鎮靜,乘機插嘴道:「是啊,洛小姐是很漂亮,但她可不是什麼正經女人,根本就想賣弄風騷騙我凌家的錢啊,我們勸她離開,完全是為你著想啊。」
聽到萬曉萍當面侮辱茜茜,凌進怒不可恕,沉喝道:「賣你頭的風騷!你這臭婆娘才是不正經的女人!」
萬曉萍見他雷霆大怒的模樣,心下害怕,嚇得站在楚彤身後,凌伊不甘母親被辱,指著凌進鼻子喝道:「你罵我媽媽幹甚麼!她可是一手養大你的!」
凌進惡狠狠地說道:「呸,我寧願流落街頭,也不要她的髒手養大!」
楚彤不知前因後果,無法插嘴,卻見凌秀的臉色越發不善,心知凌進一味發狂發怒,有理也說不清,溫言道:「進哥哥,有話好好說,這麼激動解決不了事情啊!」
凌秀冷冷問道:「進進,嬸嬸說你提著刀威脅她說出真相,這是真的嗎?」
凌進昂然點頭,凌秀聽他承認,沉臉問:「為什麼?」
凌進冷冷答道:「因為她一直待我不好,成日處心積累陷害我,現在還害得茜茜姐回玫國,白白浪費我們剩餘不久的時間,你說,我能不恨她嗎?」
萬曉萍一臉無辜地說道:「我沒有!我哪有陷害你?」
凌秀道:「嬸嬸有時候是有些多慮,但她只是為你著想......」
凌進個性乖異,不想一一指出萬曉萍做下的惡事,冷笑一聲,道:「叔叔,如果我告訴你這個臭婆娘做下的壞事,你會和她離婚嗎?」
從回家開始,凌秀一直隱忍凌進眾多無禮言語,現在再也忍不住了,一巴掌冷不防正中凌進的臉頰,喝道:「嘴巴不乾不淨說什麼!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壞啊!給我向嬸嬸道歉!」
被視作親人的凌秀打了一掌,凌進痛心疾首,雙目紅圈,瞪著他嘶啞道:「我沒做錯,為什麼要道歉!」
凌秀見凌進倔強頑固,死不悔改,含淚喝道:「你目無尊長!為了一個外地女人傷害家人,難道還沒有做錯嗎?」
既然凌秀已認定茜茜是壞女人,凌進心知再多解釋也是無用,一股叛逆熱血衝昏頭腦,撿起地上的西瓜刀,眼神漂浮不定,不知在想什麼瘋狂事情。
凌秀退後一步,抖手指著凌進罵道:「逆子,難道.......你還想殺了我嗎!」
誰知凌進忽然跪在地上,凌秀還以為他終於悔改認錯,誰知他大喝一聲,刀尖向下,西瓜刀筆直而下,鮮血一濺,激憤之下,他竟狠狠地自刺大腿!
眾人看得目瞪口呆,特別是楚彤,嚇得連眼睛也不敢張開,凌秀顫聲問道:「你......你要幹甚麼?為什麼要自殘?」
凌進隨手扔掉西瓜刀,雙目怨恨瞪著凌秀,沉聲道:「我,凌進!十年內必定償還你過去的養育之恩,到那時候,我和凌家一刀兩斷!」說罷勉強站起,一拐一拐地經過眾人身邊,鮮血流在地面,形成一條小小血河,餘人均是震撼得不敢動彈,就這麼看著凌進離去。